潘真
  春寒料峭,我把行李箱里所有的春裝都穿上了禦寒,美其名曰“混搭”。晚餐後,入住倫敦郊外的一家旅館。
  推門進去,摻著香水味啤酒味爆米花味的暖氣不由分說裹挾而上,配合著前臺黑皮膚的微笑——“嗨,歡迎來到……”他的熱情好客,洋溢在眉目之間、言語之間,潔白的牙齒最是耀眼。
  身心一下子鬆了下來、暖了起來。看到前臺顯著位置擺著一塊提示牌說客廳里有WiFi,我趕緊提醒幾位一路上網癮頻頻發作的同胞。大家輕輕歡呼,好像回到了家。
  放下行李,恢復了正常著裝,我夾著手提電腦,坐到客廳里,準備寫稿。
  “啊哈!”左邊沙發上的黑皮膚客人突然大叫著,一躍而起,把我嚇了一跳。只見他張開雙臂,迎向剛進門的同胞,一個熊抱。後者把帶來的啤酒分了一瓶給他,兩人邊碰瓶喝酒、邊打手機呼朋喚友。很快,進來好幾個身材差不多魁梧的黑皮膚,擁抱、碰瓶、喝酒、嚼爆米花……我悄悄看他們,像看原版片。
  但我畢竟算不得見多識廣的旅人,發現不遠處看書的白皮膚女子起身離去,然後玩iPad的黃皮膚男子也走開了,客廳里只剩下自己和這班歡聚的黑皮膚,我有點害怕了。還好,同行的一位男同胞拎了電腦走進來,不一會兒又來了幾位各種膚色的客人,我才定定心開始打字。
  可是,黑皮膚們太興奮,一直在那裡談笑,聲音越來越響,我只好撤了。和我一樣逃出客廳的同胞,後來交流起來,並沒有厭煩情緒,反而都被他們無邪的笑吸引,“個個活得無憂無慮啊!”
  在走廊里,與黑皮膚的女侍者擦肩而過。“嗨!”一樣的微笑,一樣的潔白牙齒,令人溫暖無比。環顧四周,來來往往的侍者全是黑皮膚的。我打電話問客服要卷筒紙。很快,門鈴響起,女侍者步履輕盈跳躍,微笑著進門,放下東西,道了“晚安”,舞著芭蕾一般飛旋而去。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歡快忙碌的侍者,仿佛手裡的活是世上最好的活。
  深受感染的我,回房間繼續打字,也享受自己手裡的活,直到深夜寫完,傳回上海。
  雨過天霽的清晨,昨夜去客廳的一位同胞告訴我:“後來走得匆忙,電腦包忘了,睡了一覺才想起來,客廳里沒有,怕是找不到了。”我安慰他,“你看他們一個個笑起來好看的樣子……民風這麼淳樸的地方,怎麼會找不到!”說著,跑到前臺,還沒張口問呢,黑皮膚的微笑就迎上來,“我能幫你什麼,女士?”我剛說“這位先生昨晚在客廳丟了一個電腦包,黑色的”,就見那潔白的牙齒全部露了出來,他咧嘴大笑,扭頭進了身後的小門,眨眼間拎出一個包,“嘿,是這個吧?”聽我們道謝,他笑著擺擺手,哼起小調,忙別的去了。
  在英國旅行,最難忘倫敦郊外小旅館這一夜。  (原標題:倫敦郊外一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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